【图略】从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蒋介石
引入、仿效,影响深远
办刊物、编写书籍,是那时留日学生的一大特点,如《浙江潮》《洞庭波》《游学译编》《湖北学生界》《河南》《四川》《江苏》《民报》等,而编写的书籍有些更成为历史的亮点:陈天华的《猛回头》《警世钟》,邹容的《革命军》。这些书刊无不起到了启蒙、救亡、爱国、革命的宣传作用。
说那时的留日,不能不提译书,张之洞曾说:若学东洋文,译东洋书,则速而又速者也。由留日学生翻译过来的书籍,对中国的政治、军事、文化、经济、科学、教育、法律、外交等各领域所起到的培育、推动作用是无可估量的,其影响十分深远,尤其是大量词汇的引入,使日语后来成为现代汉语词汇中外来词的主要来源,甚至许多欧美语言的词汇都是通过日语转译的。
【图略】“革命军中马前卒”邹容及遗著《革命军》
仅1902年到1904年,两年时间,中国翻译的外国书籍就有五百多种,译自日文的占百分之六十以上。有的是日本人写的,还有是日本人翻译、中国人再转译或转叙。最典型的就是社会主义思想,中国早期的社会主义思想来自日本。湖南志士赵必振翻译了幸德秋水的《二十世纪之怪物—帝国主义》福井准造的《近世社会主义》。《近世社会主义》1903年在中国出版,是近代中国第一部系统介绍社会主义学说的译著。而以后河上肇的著述对中共一代革命知识分子的影响,读过中共党史的人应该更熟悉。
新文化运动,可以说,与留日学生翻译、鼓吹、介绍、培育密不可分;话剧的传入也来自留日学生,春柳社这个名字,只要看过中国近代戏剧史的人都明白意味着什么;近代以来的新学制几乎照搬日本,和留日学生的传播有直接关系。
来自闭塞环境的留学生,面对已经维新的日本,真是样样都感觉新奇,什么都想学习、引入、仿效,他们还特别喜欢对比,然后感慨万千。有人说:昔日之师傅,不如今日之弟子。有人竟比喻道:日本学校之多,如我国之鸦片烟馆,其学生之众,如我国之染烟瘾者。
【图略】日本福井准造著、赵必振译《近世社会主义》
自甲午战败以后的留日浪潮,时起时伏,一直延续到全面抗战,其中,多次赴日的人并不少见。陈独秀曾先后五次赴日,所以党内后来有人污蔑他是日本间谍。
除了留学外,还有的是为避难躲到了日本,如康有为、梁启超,并吸引了一批追随者赴日;有的是为了革命以日本为基地,如孙中山;有的是为了在日本生活,还结婚生子;有的则是为了创作、研究。其中几项,郭沫若是兼而有之。可见,当时中国人赴日确实很容易。
即便在九一八事变之后,依然有很多人赴日,曹禺的名作《雷雨》,1935年4月在东京由留学生首演;1936年春成立的中华留日戏剧协会,就由中华同学新剧公演会、中华戏剧座谈会和中华国际戏剧协进会联合组成。郭沫若直至七七事变才回国参加抗战。
【图略】留学日本的“情僧”苏曼殊,有一半日本血统
中国人留日学习,究竟产生出哪种人呢?
一是革命者众多,政治名流更是举不胜举。同盟会就是在日本成立的,从1905年到1907年,同盟会员大多数是留日生。黄花岗七十二烈士里也有八位是留日生,喻培伦、林觉民、方声洞等人慷慨赴死的英雄精神,至今传颂。
在辛亥革命以及以后的中国历史中,留日学生长期是政治舞台的中坚力量。出席1911年12月南京召开的17省都督代表会议的人中,留日生占了多半;中华民国南京临时政府内阁成员,留日生有一半;鼓吹复辟帝制的筹安会六君子,留日生有五个。北洋政府历届内阁里,留日生基本保持在三分之一以上的人数。而国民党也是如此,甚至更多。国民党一大,主席团五人都是留日的,选出的中央执行委员24人,留日背景的有17人。国民政府中留日的比例与此大致相同。中共也不例外。“南陈北李,相约建党”,两位都曾留日,一大代表就有四位留日,即便是中共八大,政治局里仍然还有四位。当然,在日军侵华时期的伪政权里,留日学生的比例也很高,虽说这些人最后沦为汉奸,但在早年,有的却是血气方刚,一腔的革命热忱。比如1903年留日的汪精卫,曾经还吟咏出“引刀成一快,不负少年头”呢!
二是文化巨匠、大师大家辈出,数不胜数。
三是为清末到民国的中国军队培养了一大批军事将领。辛亥革命时,各省新军里的留日生纷纷相应,以后,各省的军队基本由留日生掌握,到全面抗战时,留日生在军队里几乎撑起了一片天。
纵观十九世纪末到全面抗战的四十年赴日大潮,学习、效仿、游历、交友、结义、生活、工作、救国、革命、反帝,甚至是反日,常常是并行不悖,交错推动。在当时的人们看来,理所当然,即使在中日恢复邦交正常化的前后,经历过抗战的人们都还在世时,也不会有多少人不解,所以得以形成新的留日浪潮和学习大潮。但在今人心目中,在战后出生的几代人成为社会主流之时,恐怕却难以理解,不能想象。要知道,十九世纪末是在战败之后,在签订割地赔款的屈辱条约之后,而1945年以来,中国是战胜国,是在日本无条件投降以后,是在一雪前耻之后。
这其中的变化和缘由,值得深思,更值得深入研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