逃离民航!一大波空姐空少走了 * 阿波罗新闻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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逃离民航!一大波空姐空少走了

“我们一直不被关注,突然有个人问候你会心头很暖。”徐长卿说,这张纸条他一直夹在本子里。

徐长卿还遇上一位下肢做了手术的乘客一蹦一跳地扶着上客梯车,他注意到了就下去背他上来。事后,公司接到了这位乘客的感谢电话。

徐长卿没有机会直接和对方沟通再言谢,但他很想让对方知道,这通感谢电话带给他的感动。

空乘和乘客都是彼此的匆匆过客,但唯有这些被看见、被认可的声音,让他们产生心与心的连接,在专业服务之外,多了一份基于善意的暖,让他们在日常机械重复工作中能上一上精神润滑油。

徐长卿在航班上收到的玫瑰花

离开蓝天和民航之后,再登飞机,郑倩不再是空姐,而是乘客,但民航人的职业习惯形成的条件反射并没有很快消散。

要是前面有旅客堵着,她会不自觉地蹦出一句“先生您好,麻烦侧身让后边旅客过一下”,乘务员若是看到了会给她一个默契的眼神:“你也是同行?”

要是提示灯响了,她也会条件反射般地抬头,看是哪个区域有情况;降落前的两声“叮叮”,她也会像在职时一样再检查一遍安全带……每次反应过来,郑倩常常被自己笑到。

郑倩参加了世界旅游文化小姐大赛并获得了季军

徐长卿的民航生物钟还没校正过来,还是习惯昼夜颠倒;他还是会习惯性抬头辨认天上的飞机,看是哪个公司的什么机型,但他的外行朋友通常不在意,因为在他们看来都一样。

还在天上飞的日子里,徐长卿最喜欢头等舱没有人的时候,那里的舷窗很大,视野更开阔。

一个中秋夜,他看见月亮就在舷窗边朗照天地,巡航阶段,客舱灯暗,月光浓烈,大家在地上团圆,他就在天上赏月,一路送乘客平安落地团聚。

当飞机安全降落,是徐长卿最安心的时刻,而这一次,他是真的落地了。

4重新开始

离开民航是第一步,接下来去哪里,是更现实的问题,管毓润努力证明这一点:重新开始没有那么难。

2019年,23岁的云南小伙管毓润还是东航一名空乘,2020年开始,他回到地面干了2年机场地勤,日常工作是政要服务,去年10月,他还接待过赴昆明参加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大会的大使级外宾,但现在,他是新能源汽车的一名销售员。

管毓润喜欢在机坪看飞机、拍照

今年4月6日辞职之前,他就找好了下家。他喜欢车,要干销售,最终去了比亚迪。

收到录用通知,隔天他就辞了职,第三天他就去培训上班。他睡前记参数,路上听讲车视频,上抖音小红书积累客户,有了久违的亢奋。

奇妙的是,尽管他发在两个平台的内容点赞常常只有个位数甚至0,两个账号加起来也只有5千粉丝,但他的第一笔订单就是通过这里成交的。

管毓润和第一个交车客户的合影

4月30日,管毓润收到了转行后第一笔2万元的定金,他不假思索地报出了收到定金的精确时刻——12:37:41,在现场提车之前,他和买家完全没见过面,但他知道对方比他大1岁,在税务局上班,他说“我俩聊得很投入”,对方还帮他拉来了新客户。

5月1日新店开业,这个看起来很安静的新人一鸣惊人,一天签了6个单,3天10个单,成了店里的销售冠军,这也意味着管毓润收入可观。

他透露,5月份的工资,到手有1万还多了几百元,他的兴奋很有穿透力:“我的付出跟收入终于成正比了。”

他对比了自己在疫情2年间在民航的收入,月工资最低时,他只收到2100元,只够还车贷月供,高的时候也就4000元,为此他不得不去服装店找兼职,打两份工。

收到新工资那天,他请领导同事一起吃饭,那顿饭花了他2千多元。

辞职转行后,管毓润拿到的第一份订单奖励

管毓润进入了新的生活方式,他如愿迎着日出去上班,但晚上常常9点过后才下班;原来干地勤,他上二休二,现在他自愿一个月只休2个半天;相比之前按部就班地工作,现在每一笔单子都要靠他自己去挣,为此他“自愿加班”。

同事们说他:明明是99年(出生)的,看着却像95、96年的,忙到都老了几岁。

管毓润喜欢这种充实向上的感觉,说起民航,他的声音里是伤感,但说起卖车,他又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,只在最后透露出“忙和累”。

重新出发的2个多月里,他最放松的是上月和同事喝酒吃烧烤,团队完成了目标,每个人都很开心,那晚他喝了三四两白酒、10多瓶啤酒,印象中,上一次他这么敞开了喝,已经是他还没毕业的时候了。

管毓润喝高了的一次聚餐

5去吧,远方

管毓润奋力卖车的日子里,郑倩通过专升本考试回到了校园。

对大学生活,她始终有缺失的遗憾。

还在专科学校念大一时,她就通过了航司招聘考核,早早出来工作,因此没有太多大学校园的记忆,但疫情给了她弥补的机会,她收到了学校的录取通知书。

郑倩在入学第一天换了身学生装

就像时光倒流,一切真的回到了学生时代。

重回校园第一天,郑倩穿上了更有学生气的白T恤和长裤;第一节课堂上,老师让每个人作自我介绍;上课了,她就坐在前排;她又像个学生一样,精打细算地生活,买东西会多想想“划不划算”……

但有些对比突显出她的不同。

同学多比她小3-4岁,同龄的朋友今年大多毕业,闺蜜年底就要结婚,而她重返校园,郑倩突然有了一种落差,而她就处在年龄和角色的裂缝之中。

但她暂时不去过多地思考未来,享受当下。

临近期末考试的一天傍晚,她骑着电动车在校园里遛弯儿,那天的日落很美,橘色的晚霞让她想起还是空姐的时候,在西哈努克港看到的最美日落,那时候海水氤氲,润着晚霞浓烈地发红。

郑倩很喜欢西哈努克港的日落

至于徐长卿,他已经踏上新的旅途。

6月28日,辞职第18天,他迎着日出起了个大早,这一次他要离开上海深圳,因为他收到那里的一个面试通知,那是个朝阳产业,他想去试试,即便不成,他也决心要在深圳好好找工作,为此,他收拾了很多行李。

他的心情并不像天气那般晴朗,上海是他最熟悉的城市,这里有他的家人和朋友,离开上海就和离开民航一样,让他惆怅。

他预感会离开上海很久,也许今年都没有机会再回来了。

听他说要去深圳,从小带他的爷爷一遍遍地问:“你多久回来?”他懂爷爷的担忧,老人家已经88岁了。

朋友为他饯行,祝他面试成功,出发时,一个最亲近的朋友专门来送他,徐长卿没想到,这个大老爷们儿没忍住,当着他面哭了。徐长卿抱了抱兄弟,说“等我回来”。

航班受限,他没有飞机可坐,动车成了他最快抵达深圳的交通工具——要坐11个小时,几乎是他从上海飞新疆时长的3倍。

时隔8年,徐长卿坐了11小时动车奔赴深圳

他对铁路出行感到陌生,印象中他最近一次乘铁轨是8年前,那时候他去部队当兵,坐的还是绿皮火车,身边都是战友,为的是保家卫国。

想到这些,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:“8年后再坐铁路,竟是为了生活。”下一秒他补充说:“成年人的生活,没有办法。”

动车上的车窗又大又方,像取景框一样把沿路的民房建筑、山水田庄、城市景观圈起来,徐长卿觉得就像在一帧一帧地看电影,还是一部有声电影。

车里声音嘈杂,身边的座位上上下下换了好几波乘客,他们有的一个连一个地接打电话喊着“某总某总”、或是捧着笔记本电脑办公做PPT,还有人在电话里吵架,这些场景和声音,徐长卿不曾在飞机上见过听过,他没想到:“原来大家都这么忙。”

11个小时,对徐长卿前所未有地漫长和难熬,他的手里没有工作,坐着睡了好几回,醒来一看时间,竟没过多久,他有些坐立难安。

但所有列车都有它的终点站,每个人都有他的目的地和下一步行动。

21:23分,夜色已浓,徐长卿站在了深圳这片热土上。

徐长卿抵达深圳

责任编辑: 刘诗雨  来源:盐财经 转载请注明作者、出处並保持完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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