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被扔到一个乱石堆里,一条破被子裹着。我哭着说:“爸爸,让我再看看你的脸吧。”这哪是我的爸爸?脸已被打得认不出模样了。现场监视的人担心被扣上同情反革命的帽子,连一把锹都不敢借给我们。我们全家只好一边哭,一边用手挖了一个不大的坑,草草掩埋了父亲。
我们家是从朝鲜搬到东北的。1952年我5岁,在村子里玩时,走进一间快要倒的破屋子,门窗都没了,一进屋就发现几个人倒在一堆草里,我认出其中一个是我爸爸。我惊讶地喊了一声爸爸,爸爸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。他们都被反绑着,天气很冷,只铺着一堆烂草。我哭着跑回家,问妈妈,爸爸为什么要在那儿?...
文化大革命时期,无产阶级专政口号下,背毛语录,搞批斗会。姑姑那时是街道妇女主任,是干部培养对象,领导要她必须和自己的亲哥哥(我爸爸)划清界限。我叔叔家的三个孩子,老大是县武装部长,老二是工厂厂长,老三是县政府工作人员,也必须和自己的亲伯伯(我爸爸)划清界限。文革的第二年,姑姑组织我们家族的30多名亲戚朋友,搞了一次对我爸爸的家庭批斗会。 、
也就是遭受家庭批斗会两个月后,爸爸被抓到林业局农场接受改造。不准家人探望,没有任何爸爸的消息。一年半以后的1969年4月18日,劳改农场来人通知我们:朴和均已经死了,赶快去办理后事。 我们全家只好一边哭,一边用手挖了一个不大的坑,草草掩埋了父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