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9年10月，爱达荷州奥拉市（Ola），五名农民站在一车原木前

相信大家一定听说过“人如其食”（You are what you eat）这句话。在我第一次禁食三天之前，我从未理解过这句话。而在禁食之后，我明白了这句话的真谛。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注意吃进肚子里的食物，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楚美国食品供应存在的严重问题，这些食品经过了大量加工和转基因处理，并且包含了整个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成分。

一旦我们看到并了解了这些现象，就很难装作若无其事了。这个问题其实是可以解决的，只要开车到新英格兰和其它许多地方的任何一个农村地区转转，就会发现这一点。我们随处可见科学管理的小型农场，它们出售最新鲜的农作物，并提供一系列美味的肉类，比超市里的任何东西都要更贴近自然。

此外，与真正的农民及其家人交谈也是一种美妙的体验。我们可以了解到这些美好家庭的烦恼、喜悦、经济状况和历史。只要移除阻碍他们的产品进入更多市场的绊脚石，他们的生活就会轻松许多。显然，大公司反对这样做，这就是改变现状面临的障碍。

不过，我在这里要说的不是食品，而是服装。既然“人如其食”，那么也有可能“人如其服”（You are what you wear）？这个说法听上去很奇怪。但这正是我现在所想的，因为我新近买了一条裤子，从中学到了很多。

一条裤子怎样才能让人感觉自己活得更真实呢？在本文中，我将一一道来。我买的是一条牛仔裤，由牛仔布（denim，也叫丹宁布）制成，经典的美式牛仔裤，但有一个很大的不同。它们是美国制造，在工作台上手工裁剪，用1880—1920年的机器缝制，使用的缝线与经典原版相同。这条裤子剪裁饱满，布料结实，看起来很传统，就像家里的老照片一样，让人感觉很踏实。

这些牛仔裤构思巧妙，做工精良，体现在许多细节上。它们的裤腰很高，就像过去的长裤一样。裤档部位不用拉链，而是用纽扣。布料似乎比我见过的任何裤子都要厚两三倍。裤长是在零售店现场根据我的双腿量身定做的。

最初的美国牛仔裤发明于19世纪70年代，作为工人的终生工作服装，销售给矿工、牛仔和铁路工人等。为了经久耐用，牛仔裤进行了各种创新改进。如今，这些原版牛仔裤的款式、面料和结构都已不复存在，我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原版牛仔裤的仿制品。它们价格较低、结构简约，而且穿起来也很方便。

穿上这条刚买的牛仔裤，我的感觉就是安全和零尴尬。裤子外观潇洒大气。我忍不住想，男士的裤子就应该是这样的。事实证明，这是19世纪牛仔裤的罕见再现，是由一位狂热追求美国制造服装最大真实性的男士精心制作的。

顺便说一句，这些牛仔裤看起来或摸起来都不像是定制服装，也不追求新潮。它们给人的感觉就是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。尽管布料很厚，但穿起来并不感觉热。我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渴望每天都穿着牛仔裤。这个牛仔裤公司对其产品质量非常有信心，保证终身修补保养，而且顾客们都相信这一点。

这种牛仔裤贵吗？是的，看上去很贵，但考虑到所得到的东西，这个价格并不贵。这家公司就是大名鼎鼎的哈特福德牛仔布公司（Hartford Denim），位于康涅狄格州，也称为哈登科公司（Hardenco）。公司只有一名员工，他和一名实习生或临时工一起做所有的事情。这个员工名叫卢克·戴维斯（Luke Davis），一个来自康涅狄格州农村的新英格兰人，大学毕业后自学了如何制作19世纪风格的牛仔裤。

哈登科公司（Hardenco）制作的牛仔裤。（Courtesy of Jeffrey A. Tucker）

这是他独有的激情。用“痴迷”（fanaticism）这个词可能会更恰当。关于牛仔裤和牛仔布，他可以说上几个小时甚至几天。我看着他为我剪裁裤子的过程，观察他操作这些有着上百年历史的机器时的精湛技艺。这真是太神奇了。是的，他本可以向风险投资人推销自己，然后走上一条许多人熟悉的商业老路：负债累累、股权流失、质量下降、大规模营销，然后和其他人一样，陷入破产困境。然而，这家小企业却选择了坚守诚信，而不是追逐财富。

这与我们印象当中大多数商店的商品形成了明显的对比。几十年来，美国制造商丧失了纺织品和服装的大部分市场份额。如今，几乎所有的纺织品和服装都已外包。原因当然是劳动力和材料成本。在这里生产已经毫无意义。

然而，这样做的成本也是巨大的。几十年来，服装和鞋子的价格一直在抵御通货膨胀，实际价格已经下降。问题在于质量。我们必须努力寻找天然织物：棉、亚麻、羊毛和丝绸等。如果找到了它们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结构和面料本身的质量。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。

我曾在几家高端男装公司担任销售员和采购员，这些公司不是连锁店，而是目前越来越少的本地公司。当时正值男装行业黄金时期的尾声，也就是在男装行业外包到国内外的前后。眼睁睁地看着它走向衰落，真是悲哀。

随着男装质量的崩溃，一代又一代人丧失了如何着装的基本知识。令人吃惊的是，男人们对穿什么、如何评估质量、去哪里买、为什么重要等问题知之甚少。男人们甚至不知道衣服应该如何搭配。

我喜欢服装生意，因为我觉得我在帮助别人。我喜欢卖衣服，因为我确信我在改善人们的生活。

这种冲动从未离开过我。因此，当我在非营利的连锁二手商店Goodwill或其它旧货店购物时，我总是忍不住想帮助来到店里的顾客选上最好的衣服。我每次都会帮助那里的顾客，以低于零售价的价格为他们搭配出得体的服装。通常情况下，衣服质量远远高于零售店同等价格的衣服。

我从总部位于加州的线上购物平台“易贝”（eBay）上帮朋友买东西也是这样做的。如果你在这个行业有经验，就很容易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，迄今为止，我从未错过以极低的价格为朋友买到一套极好的衣服。

不过，哈登科（Hardenco）牌子的牛仔裤也给我带来了一个新世界，那就是我从未感兴趣的休闲服饰。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。老实说，我们在普通服装店里买到的东西根本不值得拥有。它们看起来很糟糕。面料寒酸。剪裁也很难看。也许只能穿一季，然后就要扔掉了。

顺便说一句，是的，按照传统的标准，这些都是休闲装。但我可以用它搭配白衬衫、领带和西装外套，看起来非常棒。因此，按照经典的美国方式，这条牛仔裤可以随意和正装或休闲服装搭配。

可以肯定的是，有人会说，美国服装业的日渐式微并不值得大惊小怪。也许人们更喜欢一次性服装和鞋子。我曾在机场商店买过一双鞋，看着它越穿越难看。一年左右后，我不得不把它扔掉。

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，一双货真价实的美国制造的老式鞋子，你把它传给孩子，孩子再传给他们的孩子。在此，我想说的是，这种鞋确实存在。比如奥尔登（Alden）品牌鞋子。是的，它们的价格是普通鞋子的三到四倍，但可以多次重穿，而且永远不必再买一双。

我的新牛仔裤也是如此。事实证明，制造和购买优质服装是可能的。这种牛仔裤给穿着者带来的效果奇特得难以形容。穿上这条裤子一个下午，你就再也不想穿回其它牌子的裤子了。

可以肯定的是，有人会批评这种产品只有精英才能买到。还有谁会花450美元买一条牛仔裤呢？我理解这种批评，但我想要说的是这几点：1）如果考虑到一条裤子可以穿一辈子，我不确定它们是否真的那么贵；2）这就是真正的美国制造、高品质服装的成本。知道这一点是对现实的一种检验。

如何改变制度以鼓励更多这样的精品企业？需要大幅降低规章、监管、税收等方面的总体经营成本。通过削弱大公司操纵游戏的能力，结束针对中小企业的阴谋。这既适用于服装业，也适用于农业、医药业和其它各行各业。

与此同时，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做一些事情。我们可以通过谨慎购买来拒绝参与一切形式的堕落。是的，你会付出更多，至少在一开始，寻找合适的食物、衣服和药品的成本可能会很高。把它当作一次冒险吧。一旦开始，你就会明白其中的意义，并且再也不会回头。

作者简介：

杰弗里‧塔克（Jeffrey A. Tucker）是总部位于德克萨斯州奥斯汀（Austin）的布朗斯通研究所（Brownstone Institute）的创始人兼总裁。他在学术界和大众媒体上发表了数千篇文章，并以五种语言出版了10本书，最新著作是《自由抑或封锁》（Liberty or Lockdown,2020）。他也是《路德维希‧冯‧米塞斯文集》（The Best of Ludwig von Mises,2019）一书的编辑。他还定期为《大.纪.元;时报》撰写经济学专栏，就经济、技术、社会哲学和文化等主题广泛发声。联系方式：[email protected]。

原文： Whatever Happened to Real Clothing?刊登于英文《大.纪.元;时报》。

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，并不一定反映《大.纪.元;时报》立场。